第二章 旧上海结识的第一个女人
在这时龙崇九更坚信她是个地下党了,既便不是也是个江湖上混饭吃的女强人。
看女人也不能硬往人家胸脯子上瞅个不停啊,都说上海这地方流氓多,看来一点也不假。尤其是在这码头货仓附近出没的人,更有一股子无法掩饰的流氓气。
“对了,你贵姓大名总得告诉我吧?不然怎么引荐你?”长衫女的口气转柔了许多,不再象刚才那般冷淡了,细眉间也流露出了女性的那种特有的妩媚。
“我这人没啥大本事,但练过几天庄稼把式,能找路子把我弄进捕房里那是最理想不过的,不行退求其次,给有钱人当个保镖什么的也可以啊,怎么样,不算难为你吧?”
如果说以前锋芒毕露,那么现在应该是英华内敛了。
“你很坦诚,也很有自信,不过你可能惹了不小的麻烦,想在上海站稳脚不是不可以,但你得罪了十六铺的黑帮势力,这就对你非常不利了。”长衫女意味深长的道。
“兄弟先谢谢先生的拔刀相助,这出门在外的,难免有个马高蹬短,今天的事多亏了先生仗意伸手,不然兄弟我的损失就大了。”她侃侃而谈,倒也显出一股“男儿”的豪气。
他拥有雄健的体魄,浅蓝色的单薄衣质下隆起的胸肌异常发达。
“别客气,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,我亲戚可是上海有头有脸的人,你该收敛就收敛点。”
“你倒是会讨我的便宜,九哥?我还真叫不……”
祈慧听他这么说,再仔细看看,确实不象自已说的那样,可他就是给自已那样的感觉嘛。
龙崇九把握着她的细微变化,自来到这个年代,自已的家传秘术似乎提升到了另一个更高的玄妙境界,自已感觉中的一切都与以前不同了。
身躯高大颀长,足有一米八八左右,光脑壳上长出一层黑森森的头发茬子,显的另有一股雄性魅力,最让人受不了的是他锐利而大胆的目光。
长衫女脸一红,白了他一眼道:“你什么都好,就是长了一对让女人讨厌的眼睛,明白了吗?”
龙崇九却忍不住笑了出来,左右瞅了瞅,见没人注意他们,才注定她的眼眸笑道:“姑娘,就这付打扮也许瞒的了别人,但肯定瞒不了我,谢不谢都是小事,不过是举手之劳。”
“哈,姑娘,咱们萍水相逢,也算有缘,你做什么我不管,也管不着,但我有个小事想请姑娘你帮帮忙,不知姑娘愿不愿意帮我?”龙崇九聪明的转开了话题。
“敢问姑娘是哪里人氏?女扮男装来到上海不会是做生意的吧?”龙崇九并没将十六铺黑帮的那档子事放在心上,兵来将档,水来土掩吧,既来之则安之,怕是没用的。
龙崇九用一种狐疑的眼神凝视着她,压低声音道:“如果我是这里巡警或捕房的人,一定把你的底儿翻出来,有可能就此升官发财。”先诈诈她,这女人象个搞地下工作的。
这也自已刚才仔细打量他的原因。他看上去二十五六,但眼神却显的更为沧桑。
“好的,先办正事吧,损坏我形象的事以后再找你理论。”龙崇九不甘的道。
想起刚才自已盯着人家胸脯子猛看的情景,龙崇九反应了过来,尴尬的一笑搔了搔头道:“姑娘,我尽量收敛,咱这人天生流氓,见了女人就眼花头晕,不过做事还是很有原则的,这点你放心,乱来肯定是不会的,不能因私费公,也不能因小失大嘛,这道理我明白。”
龙崇九深深看了她一眼,照她的年龄也和自已差不多大小,但她的老成模样不象个名门闺秀,更象个吃江湖的大姐头。
“那有什么关糸,上海素来就是冒险者的天堂,站得稳脚我就是上海人。”
一个穿着旗袍的俄罗斯女人以生硬的汉语问二人要些什么,既然进来了总得意思意思吧,不能占着毛坑不拉屎啊。对这个时期的酒龙崇九还是不甚了解,幸好长衫女接过了话头,她随便要了一瓶普通价格的洋酒,从她从容的应对中看的出来,这个女人是有丰富社会经验的。
龙崇九差点气的把刚才的酒吐出来,大大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,自已可是横行七大洲的悍匪,连几国语言也说不来怎么混啊?再看了她一眼苦笑道:“祈大姐,我无非是对你无礼了两眼,居然给你心里留下了如此恶劣的印象,你再好好看看,我真的象你说的那样吗?”
“嗯,对就这么叫,一听咱俩就象关糸特近的那种。”龙崇九打断的说话,纯属抢白。
“哦,原来是龙先生,我姓祈,单名慧。”她没有一般大家闺秀的那种矜持,反而显的爽朗无比,看的出来,是个思想观念都比较前卫的新女性,难怪象个搞地下工作的。
“贵字不敢当,我姓龙,名崇九,字奉钦,北方人,还没请教姑娘你的芳名呢?”
“你……”祈慧气的杏眼一瞪,正要分辩,龙崇九又接过了话头。
他还真是坦诚的可爱,这种人在这年头还真不多见,有种敢作敢为的男子气魄。
长衫女拉着龙崇九跑进了一条里弄,便迅速穿过来到了对街,事非之地不可久留,黑帮这些人还是躲着点为妙,不然会烦死你。七转八拐之后进了一间幽静而简陋的俄罗斯人开的酒吧,酒吧里客人很少,这条街上很少有外国人开酒吧。
祈慧真的吃了一惊,嘴圈成了“O”形,半晌才道:“你、你精通六国语言?留学国外?天哪,我怎么看你都象个市井流氓,痞皮无赖,这是真的吗?”
龙崇九点了点头,这两天他考虑的很清楚了,想在旧上海混靠武力显然是愚蠢的想法,从黑道起家更是自找死路,杜黄张门下弟子不计其数,想从他们碗里抢饭吃,一个字,难。
“你叫我先生就有点生份了,让你的朋友和亲戚一听办事岂会上心,叫我九哥或奉钦都行。”
他能举手就封死他的去路,可见不是个一般人物,这一臂之力不可小视。
“不沧桑才怪呢,一下多活了78年,这事挌谁身上也得沧桑。”
这一点龙崇九倒也没有吹牛,当年纵横四海,足迹遍布欧亚北美南非等洲,杀人越货无所不为,成了联合国通缉的国际重犯,没有过人的能力早挂展了,还能享受这时空错位的优待?
长衫女似松了口气,但她眼内闪过的一丝警觉并没有瞒过龙崇九。
长衫女显然没想到他这么坦白,刚才的不屑和鄙夷被他此时的“坦诚”消磨了不少。
在酒端来之前,二人一直默默的对视着,似乎在猜测对方的身份和来历。
其实这里的一切对龙崇九来说都是陌生的,不懂就不能装懂了,免的闹出笑话来。
“不发达才怪呢,坐牢不是天天‘坐’着,而是要用劳动果实来为自已赎罪的。”
长衫女的眼神微微一变,但面上笑容不失,道:“你好象不是上海人吧?口音不象。”
长衫女也不否认,想起他一伸臂就将对方放倒了,确实是“举手之劳”。但自已也在江湖上闯荡了多年,今天却栽在了那个瘦贼的手里,说实话,那小子跑的真象一阵风,太快了。
他奶奶的,自已这样极富男性魅力的猛|男,居然只是个“市井流氓”角色的形象,这简直对自已就是一种侮辱,女人啊,我真要服了你啦。龙崇九不无痛苦的心里念叼着。
“还真让你说对了,上海我有不少朋友和亲戚,顺便做点生意也很正常啊。”
对于他看破自已的身份,长衫女并不惊慌,强忍着他无所忌惮的目光淡淡一笑道:“一个人出门在外,不太方便,尤其是一个女人。”
“哦,那要看看是什么事了,在上海我也算是外来人口,我朋友多少有些路子,你先说说看。”
“你指哪方面?”龙崇一楞,不由发问。
“好啦,我们不谈这个问题了,你还是头一次来上海吧,我们走走去,顺便带你去我亲戚那里,看能否安顿了你,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呢。”
“这还不算难为我?你以为我朋友是租界工部局的董事吗?想进捕房是要讲资历的,而这中间的道道太多了,我都不太清楚,至于你说的保镖之类,也许能答应你。你的身手确实不错,就算我朋友安顿不了你,我亲戚家也能留用你的。”长衫女抛出了底儿,果然有些门道。
这里是贫民窟,找乐子的人不来这种不经营“女人”的酒吧,显然这个俄罗斯老板没有实力。
“放心了,你九哥不会给你丢脸的,他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,一个曾经游历过大半个世界,精通美、法、英、德、日、俄六国语言的人才,你推荐给谁那都是谁的福气啊。”
龙崇九品赏着1928年的洋酒,一边抬眼看着她道:“应该说是一个漂亮的女人。”
果然她一惊,龙崇九心里有了数,暗自一叹,咱流氓归流氓,但汉奸还是不能当的,杜月笙坏到了那个份上也没向日本人低过头,咱这来自新中国的人还不如他吗?
“那真是太好了,世事真是变幻无常啊,刚才还是你谢我呢,现在改我谢你了。”